纪实回忆录贺进山成长第八章和谐的家

第八章和谐的家庭

1、幸福的婚姻

一九五七年,农历七月十六日我结婚了。妻叫刘玉勤,娘家住在我们东边约八华里处的刘和庄。我的亲事是在我七岁那年父母订的“娃娃亲”。

当时,父亲和母亲的“选媳”条件并不高,只是有点特别。父亲提出的条件是:女方贫富无所谓,一定要知根知底,最好沾点老亲。母亲的标准是:身个要高点,会做针线活,最好比儿子大几岁。事情再巧不过了,说媒的人是我的亲姑奶,也就是父亲的姑母,女方和姑奶是同村,同宗,这完全符合父亲提出的条件。妻那年十岁了,比我大三岁。十岁的女孩已经长得像一个大姑娘了,两条长长的辫子,细长的身段。况且织布纺花,做鞋缝衣,什么针线活都会。妻的条件与母亲要求的标准完全对上了号。母亲高兴地说:“女大三,抱金砖。这个媳妇我要定了。”真是天作之合,父母都很高兴。就在定亲的前一天,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波折。有人告诉父母,说妻不识字。母亲有点犹豫。可是父亲却说:“不识字不算毛病,咱俩都不识字,不是也过的很好吗?”母亲想了想,觉得父亲说得也对,若娶个识文断字的媳妇,说不定还不好使唤呢!于是我的婚事就这样订下来了。那时的婚姻都是父母包办,我什么也不知道。在订婚以后二、三年里,也没有见到妻是什么样子。根本不知道“说媳妇”是干什么的。后来,在父母和亲朋的交谈中,偶尔听到妻比我大三岁,比我个子高。还有人说,小两口打架,儿子一定打不过媳妇。大人们说的“笑话”,引起了我的不安。我恍然大悟了:“啊,原来娶媳妇是要打架的。可我打不过她怎么办?不怕,有奶奶呢,奶奶一定给我‘帮锤’”。

在我十六岁那年,见到了妻。她已经十九岁了,身体发育得完全成熟。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宛如出水的芙蓉。两条乌黑的辫子搭在前胸上,仪态端庄秀美。而我呢,本来个头不高,身体发育得又慢,和妻一比较,我感到自惭形秽。无论怎样看,都觉得自己像老鹰抓小鸡时的“小鸡”。越这样想,越感到浑身不自在。虽然当时我已经知道“娶媳妇”不光是为了“打架”。可总觉得自己太弱小了。初次见面,竟连和妻说话的勇气也没有了。同时,我还有另外一种想法:别看个子小,我是个有文化的人。妻虽然个大,可她是个大老粗,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在这种自卑和自尊双重思想的驱使下,我带上一本书,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到了一九五七年,我已经是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了。说是大,其实个头并不高。繁重的体力劳动,紧张的自学生活,影响了我身体的正常发育。可二十二岁的妻就完全不一样了,体态丰满,娴静端庄,看起来比我成熟,懂事多了。

说是结婚,实际太简单了。因为我们双方的家庭,都极度贫寒,连一点结婚必备的用品也没有。在我那两间茅屋的里间前墙边,砌了一个土坯床,床上一被一褥,别无长物。妻娘家陪送的嫁妆是:一镜一梳,仅此而已。“新房”内无桌无椅,无箱无柜。这样倒也干净利索。结婚那天,不请亲朋,没有婚宴,小鞭一挂,“啪啪”了事。

结婚虽然草率,但婚后的生活是甜蜜的。奶奶年近八旬,已经不能再纺花织布;母亲劳累过度,体弱多病,我们也不忍心让她再干活了。两个妹妹正在上学。家庭的生活重担,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我和妻的肩上。妻在两个老人跟前,从未大声说过话。端饭送水伺候得周周到到。“贤孝”二字放在妻的身上,一点也不过分。

原来我以为,我和妻之间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双方没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文化差异又这样大,恐怕没有共同语言。不料婚后,妻那默默无闻,任劳任怨的性格,深深地打动了我。我从妻的身上看到了越来越多的闪光点。

2、贤妻良母

在妻的身上,集中闪耀着中国农村妇女贤孝善良,勤俭纯朴的美德。

我们婚后第二年,即一九五八年七月,妻生下了第一个儿子——我的长子本奇。可惜这个孩子的命运太苦了。孩子还没过百天,“在三面红旗照耀下”的全民大办钢铁运动开始了。因为营养太差,妻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就在村干部的催逼下,抱着孩子到西唐河去淘铁沙。为了照看孩子,母亲也跟着去了。

谁也不会料到,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降临到这个幼小生命的身上。一个民工回住处取东西,不小心碰掉了挂在房梁上的竹筐。筐内装满几十斤重的物品。我那可怜的孩子,正睡在房梁下面的地铺上。那筐东西恰巧砸在孩子的头上。孩子当即被砸得鼻脸乌青,昏死过去。母亲从外边回来,抱起孩子边哭边喊。有人到河上把正在淘铁沙的妻喊回来。妻抱起孩子哭得死去活来。孩子的小生命非常顽强,在奶奶和妈妈的哭喊声中,奇迹般地又活了过来。可仍是呼吸微弱,气息奄奄。

母亲和妻抱着可怜的孩子,徒步跑了八、九里地,到学校去找我。可我是一个刚参加工作的,没有工资的民办教师,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面对孩子的惨状,我们全家人束手无策。好心的王廷壁校长,给了我十几元钱,我们把孩子抱到诊所,请医生给他打了一针,又开了几天药。因为没有钱,失去了孩子的最佳治疗期。命虽保住了,可是留下了脑震荡的终生后遗症。长大以后,记忆力差,反映迟钝,生活不能自理。直到现在,还得妻照料他的衣食起居。

妻在这沉重的打击面前,毫无怨言,默默地承受着这无法忍受的痛苦。

在那个时期,我们家庭的贫困程度,说来恐怕没人相信。妻在春夏间只有一身衣服,根本没法换洗。只有在晚上孩子睡了以后,脱下来洗洗晾上。到天明不管晾干没晾干就穿在身上。后来学校一个女老师,看到妻穿的实在可怜,就把自己的一件上衣脱给了她。穿的尚且如此,吃的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堪回首。

跟着我过这种穷困潦倒的日子,妻没有一句怨言,从来没有流露出一点的不满。她每天照常外出上工,回家做饭,伺候老的,照料小的。有一点好吃的东西,她从不沾唇,总是留给老人和孩子。

一九六二年以后,我的三个女儿:淑慧、淑娟、淑凤陆续出生。

这里需要回顾一段历史。

在公共食堂解散以后,农村的管理体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是公社统一管理,队为基础的核算方式。社员们分成男劳力,女劳力,半劳力等三种类型。每天分别记十分、八分、七分。每十分为一个劳动日。年终统一结算。

在那段时间里,我的两个妹妹都辍学在家,帮助她们嫂嫂干活抓工分,养家糊口。大妹秀荣,天资聪颖,小学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方城县第八初级中学(校址在方城县陌陂镇)。在当时“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地富子女能考上中学的简直是凤毛麟角。遗憾的是,由于我们家庭特别困难,她勉强读完初中,就失去了深造的机会,辍学在家帮助嫂嫂料理家务,养活老小。小妹金荣,也由于家庭原因,仅仅读完小学,就在家参加劳动。

母亲、妻子、两个妹妹,这四个伟大的善良的女性,共同支撑起了这个摇摇欲堕的极度贫寒的家庭。

由于两个妹妹辍学在家,像男孩子一样出去干活,每天挣得的工分比过去多了一倍。尽管当时工分的单值低的可怜(每十分为一个劳动日,每个劳动日最高不到四角钱),但家庭的经济状况总算有了好转。

妻在一九八〇年五月,生下了我们的第五个孩子——小松海。小家伙的出现,给家庭带来了更大的欢乐。

妻的功劳太大了,她一共养育了五个孩子:老大本奇,有残疾不能上学。老二淑慧大学本科毕业,从事教育工作。老三淑娟本科毕业,也在从事教育工作。老四淑凤专科毕业在南阳防爆厂上班。老五松海硕士毕业,现在已参加工作。

妻把善良、聪慧、勤劳、正直的性格传给了孩子们,他们正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为共和国的繁荣昌盛,社会的和谐发展忘我地工作着。

这种忘我的工作精神,就是对母爱的最好回报!

3、携手相伴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妻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结婚以后,妻替我承担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家务,让我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从事自己热爱的工作。

一九五八年。

这时农村是“大跃进”时期的人民公社。在农业生产上,实行“大兵团”作战。即在全公社范围内的青壮年男女劳动力,实行统一调动,集中使用,大规模地搞兴修水利和农田基本建设。二十三岁的妻,把生病中的孩子交给母亲看管,自己经常出外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

在“大跃进”中,学校走在运动的前列。我那时日以继夜地工作,开会,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家里的老小。在这段日子里,真是苦坏了贤德的妻子。上文中提到,我那生下来未过百天的孩子被砸伤致残,就发生在这个疯狂的“大跃进”前期。

一九六〇年——一九六二年。

这是国民经济极端困难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妻常常把自己从食堂领到的一份口粮,再均给老人和孩子一点,自己只喝点稀汤,吃点野菜。我偶尔回家一次,看到妻那骨瘦如柴的可怜样子,就心疼得热泪直流。可是妻却没有流泪,反而替我抹去泪水,安慰我说:“没事,你放心,我饿不死。因为一家老少还得我伺候,阎王爷不要我。”听到妻的话,我破涕为笑,妻太善良了。

一九六六年。

“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爆发了。母亲和我在这场运动中,分别挨斗受批,痛不欲生。妻总是千方百计地劝解母亲,抚慰我那受伤的心灵。鼓励我“想开点,夜再长,天再黑,总有天明见到太阳的时候。”谁说我们没有共同的语言!妻和我是两个文化层次截然不同的人。可是我们的心贴得那样近,我们的感情是那样真挚!我们有着说不完,道不尽的共同语言!

随着十一届三中全会的胜利召开,结束了“文化大革命”的混乱局面。国家拨乱反正、平反冤假错案,出现了欣欣向荣的崭新局面。

我又重新走上讲台,后来又经过招教考试,转为公办教师。再后来又被聘为小学校长,联中校长。这几年,在我一帆风顺的境遇中,妻还是那个样子:默默无闻地操持家务,照料老小,无怨无悔地支持着我的工作。妻从来没有因为我逆境中遭受挫折而冷落我,抛弃我;也没有因为我的成功,地位的变化而在人前蛮横无理,趾高气扬。妻永远是那个样子:慢声细语,见人先笑。只要有人张嘴、借钱也要帮你。

人往往是这样;在上班时间没有看到的东西,退休以后才会发现。过去我没有注意到老伴有什么变化。退休以后,突然发现老伴的个子好像矮了一截子。经仔细观察,原来老伴那直挺挺的腰板,现在有点弯了。有段时间她一直说腰疼,后来医院去检查,经多种仪器检测后,医生告知,是长期劳累造成的骨骼损伤,脊椎变形。服几天药,就会好点,但是没有根治的办法。最好不要干活,好好休息。可是她闲不住,在家里还是不停地找活干。我感到内疚,是我对不住老伴,让她的体质受到这样大的摧残。

随着老伴的腰越来越弯,我的负疚感也越来越大。

为了弥补我的愧疚,只有从体力劳动上替她多分担些家务。在精神上,多给她些安慰。

首先,我学会了烧火、做饭、炒菜、洗碗。接着,铺床扫地,这些杂活我也争着干。看到我一反常态的这样“勤快”,老伴倒觉得有点不适应。她多次制止我干这些杂活,我没有听她劝阻,越干越顺手,所有家务活几乎全包了。只是没有向老伴说明,这样做我是为了“补过”呀!

除了在体力上给老伴以有力的帮助以外,还在精神上多方给予安慰。我给她讲故事,想法逗她乐,让她笑口常开,每天生活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这样做,可以填补多年来在这方面我对老伴的愧疚。

因为老伴不识字,历史知识等于零。看电视有一定的困难。她爱看戏,可是又不懂戏。不仅朝代分不清,连忠臣、奸臣、好人、坏人,“谁和谁一家”也分不清。于是,我先给她介绍剧情,再介绍剧中人物。随着人物的登场,分别给她介绍忠、奸、好、坏以及剧中人物的关系。这样,老伴高兴了。出去串门,有了对媳妇们“吹”两句的本钱。我就经常这样在看电视剧的时候给她当“翻译”。随着剧情的发展,我们老两口也沉浸在悲欢离合的故事情节中。

我和老伴从一九五七年结婚,到现在(二〇一二年),我们已经互相搀扶着,走过了五十五个春秋,足以超过了“金婚”的界限。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有这样宽松、和谐的社会环境,我和老伴将携手相伴,快乐地朝着光辉的未来继续走下去。

敬请期待下期第九章:在“大跃进”的年代里

作者:贺进山是社旗县苗店镇老贺庄村小贺庄自然村人,历任教师、老贺庄联中校长、老贺庄小学校长,现退休。年,写诗歌颂党的领导,受过中央电视台和人民日报、南阳日报等媒体的报道。贺老师退休后继续笔耕不断,写出个人纪实自传长篇文学《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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