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心理健康服务行业现状、问题与对策
--基于年浙江省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行业协会调研报告
一、引言
精神卫生问题是影响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公共卫生问题和社会问题（国务院办公厅，）。年全球精神疾病负担的四分之三源自发展中国家，仅我国就占据了全球精神疾病负担的17%(Charlson,Baxter,Cheng,Shidhaye,Ahiteford,)，年《柳叶刀》相关研究显示，中国已经成为精神疾病负担的大国。近年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社会大众的心理健康意识逐渐提高，心理健康服务的需求日益增加，在“大卫生、大健康”理念的影响下，心理健康逐渐受到社会各界的重视。年8月，全国卫生与健康大会在北京举行，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加大心理健康问题基础性研究，做好心理健康知识和心理疾病科普工作，规范发展心理治疗、心理咨询等心理健康服务。”（新华网，）
年10月，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加强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社会心态”重要指示精神。
浙江省在心理健康服务领域的发展也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是精神卫生领域还是心理健康服务领域，都呈现出良好的发展的势态，也展现出一些自己的亮点。年6月，中央综治办印发《关于建立“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联系点的通知》，将浙江省杭州市拱墅区作为全国12个“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联系点之一，经过两年的探索发展，拱墅区爱心体验馆已成为全省甚至全国的心理服务体系建设的样板工程进行推广。根据浙江省职业技能鉴定指导中心年12月的统计，自年浙江省开展国家心理咨询师职业资格鉴定至今，全省已获得二级职业资格证书人次，三级职业资格证书人次，共计人次，这些认证的心理咨询师为我省心理咨询服务的开展奠定了人员基础。在精神卫生领域，年10月10日，浙江省医师协会精神科医师分会医院联合发布《浙江省精神卫生服务资源蓝皮书》，蓝皮书显示全省各市精神卫生服务机构，医院、医院开设精神/心理科、中医院开设精神/心理科及康复机构目前有家，精神科医生数量为名，全省精神卫生服务机构基本实现全覆盖，并以公立医疗机构为主，体现了精神卫生的公共卫生属性，政府承担了托底工作。在政策方面，浙江省精神卫生立法领导小组目前正在制定《浙江省精神卫生条例》，将对浙江省精神卫生服务进行顶层设计，以更好地规范全省精神心理服务。综上所述，在精神卫生服务领域，从服务机构、服务人员、政策法规、政府支持等方面基本满足了人民群众的需求。目前相对薄弱的是心理咨询服务，作为心理健康服务的重点内容面临着一些问题。
基于以上大环境背景，年1月20日，在浙江大医院作为牵头单位联合省内医疗卫生单位、各大院校、社会机构、民政系统及其他心理健康服务机构，共同成立了浙江省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行业协会，拉开了浙江省探索依托行业组织规范管理心理健康服务的序幕。从行业协会成立至今，协会就各会员单位的现状、会员单位的需求和困惑、行业管理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以及今后的发展方向等进行了积极思考和探索。就此，行业协会组织人员对全省心理健康服务机构和人员现状进行调研，提出了初步的建议对策,为行业下一步的规划及政策制定提供参考依据。
二、调研的基本情况
1.调研时间：年5月至年12月
2.调研对象：浙江省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行业协会内的家会员单位,包括从事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的医疗卫生单位和机构、医学院校、教育、社会机构、民政系统及其他心理健康服务业机构和会员单位内的从业人员。
3.调研形式：问卷、实地、电话相结合
4.调研工具：《浙江省心理卫生专业服务机构现状调查问卷》、实地调研访谈及电话调研。
5.调研内容：机构名称、机构性质、机构场所信息、盈利情况、心理服务内容、心理服务人员职业类别、工作性质、数量、性别、学历、年龄、服务评估和考核、硬件设施等。调研重点是各个会员单位在开展心理健康服务过程中存在困惑和需求，以及对行业协会的期望和建议。
三、调研结果分析
（一）问卷调研
浙江省心理卫生专业服务机构主要分为公立医疗机构和私立民营机构两大类。公立医医院医院精神卫生科为主，私立民营机构以民营企业、民办非组织为主。浙江省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行业协会目前有余家会员单位，地域分布涵盖杭州、宁波、温州、绍兴、湖州、嘉兴、金华、衢州、丽水、台州、义乌、舟山等全省所有地级市。医院、学校、民营机构、社会团体和民办非组织，我们向所有会员单位发放《浙江省心理卫生专业服务机构现状调查问卷》，以此来收集相关信息。最终收集到各会员单位问卷份，有效问卷份，对有效问卷进行统计分析，具体内容如下。
1、问卷来源地域分布
2、问卷来源会员单位性质分布
3、不同性质会员单位平均心理服务年数如下表
4、会员单位心理服务场所面积分布
5、会员单位经营状况
6、行业心理服务人员组成分布
7、行业心理服务人员性别分布
8、行业心理服务人员工作性质分布
9、行业心理服务人员学历分布
10、行业心理服务人员年龄分布
11、会员单位发展过程中提出的主要问题和不足
12、会员单位对行业协会的需求
总结：
1.行业内机构平均服务年数为13年，按照机构性质区分平均服务年数，医院为19年，学校为11年，民营机构为6年，民办非及社会团体为6年。
2.行业内各机构经营状况，28%盈利、18%持平、21%亏损，剩下33%为公益组织，行业总体盈利能力不足。
3.行业内心理服务人员职业组成，其中最多的是精神科护师，占41%；其次为精神科医生28%；第三是心理治疗师或咨询师，占22%。
4.行业内心理服务人员性别组成，呈现女多男少的现状，其中75%为女性；25%为男性。
5.行业内心理服务人员工作性质组成，其中72%为机构专职人员；28%为兼职人员。
6.行业内心理服务人员学历组成，其中60%为本科学历；28%为大专及以下学历；10%为硕士学历；2%为博士学历。
7.行业内心理服务人员年龄组成，其中38%为31-40岁；34%为21-30岁；20%为41-50岁；7%为51-60岁；1%为61岁及以上，整体趋于年轻化、以中青年居多。
8.行业内各机构发展过程中的最主要问题：第一，专职人员缺乏或留不住；第二，专业人员缺乏正规系统培训及督导；第三，咨询收费过低。
9.行业内各机构对协会的最多需求包括：第一提供系统专业化培训及督导：第二为机构搭建宣传、推广和互相交流的平台；第三对机构专业服务能力进行指导和支持，出台行业规范。
公立医疗机构与私立民营机构现状对比
从浙江省心理健康服务单位性质和数量上，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公立医疗机构，医院医院精神科/心理科，另一类为私立民营机构，包含民营企业和民办非组织，这是省内开展心理服务的两股主要力量，我们将这两类团体进行比较。
有效问卷中，公立医疗机构为51家，私立民营机构40家（和前面讲的份数据不对应），其中民营机构29家，民办非11家。在这91家单位调查问卷中，数据统计过程中涉及到的心理服务人员数为人。现将这两类单位现状对比如下。
1.平均心理服务年数
2.场所面积对比
3.经营状况对比
4.人员组成
5.人员性别分布
6.工作性质对比
7.人员学历分布对比
8.人员年龄分布对比
总结：
1.平均心理服务年数：公立医疗机构为19年，私立民营机构为6年。
2.经营状况对比：公立医疗机构35%为盈利、10%持平、18%亏损、37%为公益性质。私立民营机构25%盈利、33%持平、25%亏损，17%为公益性质。数据显示公立医疗机构经营状况好于私立民营机构。但是，也要看到，公立医疗机构，在人员工资成本、场地费用、管理费用等方面，大多数并没有计算在成本中，因此公立医疗机构在经营方面也存在着自己的难题。
3.心理服务人员组成：公立医疗机构心理服务人员组成占比为精神科护士50%、精神科医生34%、心理治疗师或咨询师9%；私立民营机构心理服务人员组成占比为心理治疗师或心理咨询师54%、精神科护士21%、精神科医生13%。从绝对数值来讲，公立医疗机构精神科医生和护士远多于私立民营机构，但民营机构的心理咨询师数量明显多于公立医疗机构，由此可见在公立医疗机构，心理服务人员呈现出以医护为主，心理治疗师与心理咨询师为辅的特征；而在私立民营机构，则以心理咨询师为主。
4.心理服务人员性别分布：公立医疗机构中77%为女性、23%为男性；私立民营机构69%为女性、31%为男性，均为女性占大多数。
5.心理服务人员工作性质分布：公立医疗机构中81%为全职、19%为兼职；私立民营机构中52%为全职、48%为兼职，公立医疗机构人员及服务稳定性较高。
6.心理服务人员学历分布：私立民营机构中本科及以上学历占77%，私立民营机构中博士及硕士学历所占比例大于公立医疗机构，显示在私立民营机构中从事心理咨询的服务人员学历素质较好。
7.心理服务人员年龄分布：公立医疗机构及私立民营机构在心理服务人员年龄分布上均表现趋于年轻化、以中青年居多。
（二）实地及电话调研
除了问卷调查，协会秘书处还通过现场实地调研及电话调研，从心理服务一线了解行业发展现状，了解心理服务单位及个人的困惑和需求。至今，协会已先后实医院、医院、医院、杭州心悦门诊部、杭州康华心理咨询服务有限公司、杭州心猫网络科技有限公司、镇海区实验小学，海盐武原心印企业管理咨询工作室；电话调研浙江工业大学、杭州师范大学、浙江理工大学、浙江舟山旅游与健康学院等。
通过这些调研，有了对这个行业更深刻的观察、认识，以及各类会员单位共同的诉求和困惑，总结如下：
医疗机构：
1.医疗机构心理服务比较系统化，包括药物治疗、心理治疗及物理治疗，在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观念下，医疗机构在药物治疗的同时，越来越重视患者及来访者心理社会方面的原因，除了对严重精神疾病的治疗外，医院医院精神卫生科也把服务半径逐渐扩大到存在严重及一般心理问题适合做心理咨询的人员，大众对公立医疗机构专业性认可度高于私立机构。因此，医疗机构是目前国内心理服务的主要提供单位，也是目前行业主要的需求入口,占据心理服务的主导作用。
2.医疗机构中的心理治疗师和咨询师主要由三类人群构成，包括精神科医生、心理治疗师和心理咨询师。相比于精神科医生，医疗机构中的心理治疗师和心理咨询师缺少晋升通道、收费标准低导致收入较低。因此，心理治疗师和咨询师的积极性不高，阻碍了心理治疗和心理咨询服务在医疗机构的发展。
3.年美国纽约州罗彻斯特大学精神和内科教授恩格尔提出，应该用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取代生物医学模式来治疗疾病,几乎所有的心理疾病都与心理及社会因素有关,在医疗机构中的精神科医生及护士擅长的是生物模式下的治疗,而在心理治疗方面掌握系统专业技术的医生和护士数量还不足以满足患者的需求,可喜的是越来越多的医生和护士意识到了心理社会因素在心理治疗中的重要性,他们也通过不断学习在提高自身的职业素养。
民营机构:
1.民营机构经营状况比较困难，根据行业调查显示，民营机构中大约1/4机构是盈利的，大部分是持平或者亏损的状态。特别是年9月国家咨询师资格认证考试取消后，一部分民营机构失去了培训收入，而这块原来是主要的收入来源。如果只是通过个案心理咨询收入，一般是无法承担起机构的场地、人力及管理成本。
2.有一些民营机构以专门承接政府项目为主，如一些民办非机构，这些机构的人员多以兼职为主，主要由持心理咨询师证书的公务人员、老师、医生和律师组成。开展的活动以公益性质为主，资金来源主要是政府补助和企业个人赞助,这类机构因人员及资金不稳定,持续性服务能力较差。
3.民营机构良莠不齐的情况较多,宣传能力有限,品牌建立主要靠机构领军人物在行业内的口碑及机构成立时间长短建立，民营机构需要行业认可，也期待与医疗机构的合作。
4.相比于一些较大心理咨询机构，小而精的个人工作室经营情况较好。一般这样的工作室由1-2名咨询师组成，咨询师经过系统的心理培训，个人体验和督导持续进行，咨询技能水平比较成熟，并且会通过积极参加一些公益性活动积累知名度。但这类咨询师的咨询场所有些没有正式的工商注册地址，有些将办公场所设置在家里，且没有咨询助理或前台工作人员，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并且容易给来访者引起对心理行业的错误认识，上述问题需要引起重视。
5.民营机构心理咨询师缺少精神医学的系统培训，在心理障碍的筛查能力上相对欠缺，对于明显符合疾病诊断的来访者如果未及时转介，可能导致疾病的加重，因此对于心理疾病的筛查诊断方面，需要更系统的学习。
学校机构：
1.大学的心理服务一般由学工部下面的心理咨询中心负责，面向全校的学生开展服务。服务内容包括个人咨询、团体辅导、心理评估、心理健康教育等，目前在省内各大高校已经形成一套较成熟的心理服务体系。心理咨询中心一般由2-3名专职人员及20-40名兼职人员组成，负责整个学校的心理服务工作。有些学校形成从心理咨询中心-学院-班级-宿舍的四级服务网络。每个学生在入学前都会经过心理评估筛查，及时发现高危人群，同时也会组织一些特色主题的团体辅导。个人咨询方面，学生采用预约方式寻求帮助。根据这次调研，发现学生对心理咨询的需求很大，各大高校都出现咨询安排现供不应求的情况，有些高校会定期邀请一些有精神科医师背景的心理咨询师来学校鉴别评估可疑学生的心理状况。调研可见，各大高校对学生心理健康越来越重视，同时学生的需求也越来越多，这也对高校心理服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增加服务的同时更需要提高服务的质量。
2.相比于高校的心理服务建设，中小学的心理服务建设显得捉襟见肘。最主要的问题是缺少专业人员。中小学的心理健康服务根据教育局要求在硬件和场地上往往做得非常好，但是缺少了专业人员，主要原因是没有专职心理咨询师的编制，而兼职心理咨询师往往是学校任课老师甚至班主任，几乎没有多余时间和精力来开展心理服务工作，在我们调研过程中，根据校长老师反映，最近几年学校存在疑似问题的学生数量相比于10年前有明显增多，学校也认为心理健康是重要的，但由于缺乏专业人员和知识，心理服务开展并不到位。
四、根据以上的调研情况，目前行业存在如下的问题
（一）心理健康服务需求迫切，而供给侧不足
国内老百姓对心理健康的需求迫切，有数据显示，我国18岁以上人口的各类精神障碍总患病率为17.5%（Philipsetal.）,总人数在1亿以上，其中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数为万(肖可，），但除了这些精神障碍患者，不同心理问题的人群占了更大比例，也就是我们心理咨询定义中的严重心理问题和一般心理问题。随着老百姓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会更多地